迹在几百斤旧书中,张南和老何发现了上世纪20年代末版本的唯物史论,也就是革命先驱李大钊牺牲后不久,从北方流到川中的一批早期马列主义著作。
那一夜,两人激动得睡不着,像个孩子一样在大街上跳来跳去。最后一刻才来到的幸福,远远超过了最初的期望。
其实在废品站中“淘书”,是张南的一个“法宝”。
“那是12年前夏天的一个周末,我看见家属区的废旧店里堆着许多旧书,便钻进去痛快地淘了起来。一本装帧淡雅,蓝色硬面,砖头般厚的英文书映入眼帘。”张南说,最初他并不觉得这本书外表有什么特别,只是封二贴的一张小画片引起了他的注意画面上一个外国士兵,头戴钢盔,身背带刺长抢,怀中抱着一大摞没过头顶的书籍,十分耐人寻味。
张南仔细看了看,画片上面是一系列英文,有“美国”、“书籍”等单词。
“就是因为这张小画片,我决定把这本英文书买下来。可老板坚持非3元不卖。讲价不成,我只好放弃了,可是心中还一直惦念着那张小画片。”张南回忆。
过了几天,他又回店里去问,但店已改行,旧书全散出去了。
一个多月过去了,张南陪母亲上街买菜,远远地看见街头的废旧收购站外停了一辆大卡车,工作人员正忙着往车上运书。“我一眼就看见书堆里的那本蓝色硬面英文书,翻开扉页,小画片还好好地呆在那儿,好险,若迟来一步,它可能就与我擦肩而过了。”
“老书虫”把这种意外叫做“书缘”,若有缘,迟早会相见。
张南按捺住心中的惊喜,平静地问多少钱。工作人员正忙得满头大汗,只瞟了一眼,说“1元吧”。于是张南赶紧掏钱,拿书走人。
后来张南才知道,那枚画片有个学名叫藏书票,是藏书者贴在扉页上的一种标记,藏书人亲切地称它为“纸上宝石”。
该藏书票上的文字翻译为:“服务战争丛书此书是美国人民通过美国图书馆协会为陆军、海军战士服务的。”因为它贴在美国纽约1918年3月出版的书上,真实反映了美国一战时的社会环境,具有相当的史料价值。
“老书也有情感,若遇书缘,终生相伴。”张南如是总结。
在他影响下,儿子也成了“书虫”
重庆教育学院退休教授陶禄望真的生气了,他决定和儿子打个赌。
事情的缘由是,儿子看到家里堆的旧书太多,把“破烂”扔了一些。陶禄望回家一看,这位重庆教院的退休体育教师暴跳如雷。
“你晓不晓得在做啥子,扔的不是书,是历史,你脚下土地的根!”陶禄望急得想揍儿子,尽管儿子已年过30。
“老汉,你那堆破烂书值不到几个钱,大不了我又给你买回来。”儿子不急不慢地回答。
陶禄望冷笑,他决定从经济价值上教训一下儿子,“买回来,说得轻巧。我两爷子打个赌,我把书挂在网上卖,300元一本。如果卖不出去,这事就不提,卖得出去,家里人以后不准动我任何一本书。”
“好,就这么定了,你还会在网上卖嗦?”老伴也掺和了进来。
“随便抽一本吧。”陶禄望对儿子说。儿子从书堆中抽了一本民国初版图册。老陶看了看,有点心痛。
挂上孔夫子旧书网不到10分钟,这本书就被江苏一位藏家拍走。
儿子和老伴傻眼了,老头子还真有点名堂。从此以后,家里人再也不过问老陶收书的事,连儿子也慢慢爱上了收旧书,读旧书,从书中了解城市历史,领悟做人的道理。
年轻“老书虫”,从藏品中吸收养分
在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挂职的市文联干部李瑞,是一位年轻的“老书虫”。他收藏旧书的目的非常明确从书中吸收养分,以书育我,经世致用。
李瑞的藏品中,有本当代著名文学家聂绀弩的藏书。
“1957年,聂绀弩被打成‘右派’,下放到北大荒。当年,他带着两大箱子书,坐火车从北京到达黑龙江省的虎林。我这本书,就在这一批当中。”李瑞说,在聂绀弩的藏书上,除了亲笔批注,还有不少他在劳动改造时写下的文字,处处洋溢着豪情壮志。“在高强度的劳动下,老学者依然保持做学问的热情,半个世纪之后,仍时时催人奋进。”
李瑞至今还保存有我市著名书法家许伯健的7页自传手稿,全部创作于“文革”时期,字体俊朗奔逸,刚劲清矍。李瑞说,字如其人,看得出老书家性情耿介,不肯俯仰视人的风骨,这不正是咱们重庆人性情的真实写照吗?